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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总裁生命中的黑色经历

来源: 作者: 发布时间:2007-12-17 点击次数:


  人物档案:谢瑞丰,36岁,曾就读于美国麻省理工大学,但未获学位。上海一家民营企业总裁,约有资产3000余万元。

  一、初进华尔街,一个不可理喻的世界

  我出生在一个军人家庭,小时候,我最大的快事就是偷偷摆弄爸爸的手枪。

  1986年大学毕业那年,随着出国留学的狂潮我来到了美国。几番周折后,我到了麻省理工大学,在麻省,我对功课并不十分热衷,但那里宽松刺激的环境却一天天地激活了我内心贮存很久的冒险元素。

  来美国第三年的夏天,我去纽约看望一个在纽约州立大学读金融的大学同学。第二天,他带我去了华尔街,那个全世界的金融中心。第一次,我看到了买卖股票、期货、外汇,看着大厅里飞速乱窜的红马甲,看着忽喜忽忧、忽悲忽叹、忽尔神情死寂,忽尔眉飞色舞的交易人群,我十二万分地不理解,这是另外一个世界,不可理喻的世界!回到麻省后,那些上窜下跳的红、黄、绿三种颜色的数字总在我眼前跳跃。在潜意识里,我已经在一点点地接受它们。我开始找有关证券方面的书看。

  1990年,我决定回国,因为我知道那年的12月份将成立上海证券交易所。我也知道,凡是刚刚出现的,尚不完善的东西就一定有很多能够淘金的地方。由于学分不够,我没能拿到学位。

  二、股市大跌前,我带着100万胜利大出逃

  到了上海,我把在美国存的一些奖学金及打工钱换算了一下,不到5万元人民币,虽说少,但也够在当时的股市扑腾一会了。

  那时,中国的股民很少有人真正知道股票,股市也有些莫名其妙。我做的是短线股,那会的股市涨跌都没边,做短线资金翻滚得最快。也就一年多的时间,我手中的资本就翻了20多倍,在上海股民中,我开始小有名气。

  我决定跳出股市。因为我知道,股市是最不可猜测的。正因为有了这种考虑,我才得以在1991年那次股市大跌前带着100多万的资产胜利出逃。

  我开始选择新的方向。就在我到处找寻时,我不可避免地遇见了余菲菲,这个给了我一段黑色恋情和黑色人生的女人。

  熟悉余菲菲是在上海衡山路的一家酒吧里。她剪着一头很短的短发,约摸只有一寸多,脸的轮廓却清楚秀美,使她给人的感觉很非凡。很自然地,我坐在了她身旁的空位上。

  很快,我们就聊了起来。总觉得坐着说很不过瘾,我们又去了迪厅。看着疯狂扭动又极尽妩媚的余菲菲,我全身的血立时便热了起来。我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我开始拼命约会余菲菲。但她却极忙。她没有工作单位,但整天都忙得不见踪影。

  终于有一天,我约着了她。闲聊中,当她得知我正在找寻新的奋斗方向,便很诱惑地用手做了一个希奇的手势,斜着眼笑着说:“为什么不试试炒外汇?”“炒外汇?”我从未想过,因为据我所知,中国政府对外汇实行管制,炒外汇是违法的。“对,炒Margin,外汇保证金,比股市更刺激,更有赚头!”余菲菲的两眼灼灼发光。

  我几乎没有犹豫便决定一试了。

  经余菲菲介绍,我去了一家叫福特斯的投资公司。公司的老板是个姓李的香港经纪人。据说是挂靠在香港一家赫赫有名的集团公司麾下。其实余菲菲也是这家公司的经纪人之一,她的职责就是拉进有钱的客户,集合在此做金额巨大的外汇保证金交易。由于中国实行外汇管制,个人从事外汇交易是非法的,因此福特斯公司也就神神秘秘的。我们天天在公司的电脑上看行情,用电话往设往香港的外汇经济公司下单。

  其实,所谓的外汇保证金交易,就是你只要拿一笔保证金,就能买一份100倍于保证金金额的合约。而这种交易的结果是惊人的:假如你看对行情,买入的货币只要上升百分之一,你投入的本金就会翻一倍!反之,你看错了,行情下跌百分之一,你将失去所有的保证金,也就血本无亏。1997年,尼克·里森就是在此类交易上失手,以致将具有百年历史的英国巴林银行拖入破产境地。

  在粗略研究了世界几大货币后,我开始做美元。当时美国的经济好得不能再好,美元也就坚挺得不能再坚挺,加上有余菲菲的点拨,几乎有半年的时间,我往香港方面下的单子都准确无误,也着实狠狠赚了几笔。这是100%的暴利,当然它的全部意义并不在于此,还在于它任何职业都无法相比的刺激性。记得有一次,我下的美元单子再一次冲过我估计的点数,而一直和我一起炒外汇的一个留日归来的学生却不知道听了什么风声,莫名其妙地用他所有的财产下了日元的赌注,结果那天日元的外汇比率狂跌不已。他所有的资本大约800多万日元血本无归。我再也没见到他。

  这次事件,使我有了一种唇亡齿寒的感觉。可汇市对我的吸引力太大了,思忖很久,我做出了一个至今都让我感激自己的决定:我从所有的资本中拿出200万,汇到我南京父母的帐户上,请他们帮助我管制好这笔钱。我又拿出了50万给余菲菲在虹梅路买了一座别墅。这时,我已经和她同居了。



三、一夜之间,我的600万只剩不到10万元零头

  赌场没有永远走运的赌徒。在连做了几次美元失手后,我改做了英镑。这时,恰逢英镑从2∶1兑换美元的汇价中下跌不已,很多金融分析家们都认为当时的英镑已跌到底了,应该反弹了。果真如此,一连几天,英镑的汇率真的开始小幅上升,我果断地选择了英镑。其时,我的本金大概还有不到600万。我想只要这次下对单,我就一定功成身退,永远结束我的冒险生涯。因为前段时间,大学时的同学在北京中关村搞了一个电脑公司,希望我加盟。我答应他们,两个月后加盟,我要做完这次难得的行情。

  我拿出了300万的保证金,填写了预估英镑汇率的单子,大概只犹豫了几秒钟,我就拨通了香港外汇经纪公司的委托电话,随着电话那边一声OK,我知道,一切都定了。

  深夜,当上海已经酣睡时,地球那一边的纽约汇市开盘了。一开盘后,英镑的汇率就一劲地往上窜,红通通一片。我紧紧注视着电脑屏幕,竭力压抑住心中那几乎要蹦出来的喜悦。英镑汇率越来越高,就差一个百分点就要冲到我下的汇率单子了。几乎没有犹豫,我立时冲到电话前,做了一个几分钟后恨不得跳楼的愚蠢决定。我把剩下的近300万本金全部做了保证金,又下了一个单子,我坚信,冲过这一个百分点对今天的英镑汇率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当我听见香港那边接线小姐甜甜的OK,刚挂下电话时,就听见屋里一片惊呼:“跌了,跌了。”没等我明白过来,屏幕上已是绿荧荧的一片,就差一个百分点,一个百分点!英镑率又开始急速下跌,下跌。我一阵头晕目眩,怎么可能呢?“镇静!镇静!”我一再告诫自己:现在不过是震荡整理,马上还会上升的。

  屏幕仍在绿,英镑汇率仍在跌、跌、跌……这时,香港的外汇经纪公司来电话,通知我要么割肉斩仓,要么追加保证金,否则就要强行平仓。此时的我,就像输红了眼的赌徒,急得团团转,我忽然想到了余菲菲。我马上打通了她的手机,述说了我的处境,带着请求的口气说:“菲菲,我要追加保证金,你马上带钱过来,好不好,求你了。”“还要追加,你疯了!马上斩仓,瑞丰,你别做梦了,你今夜注定要破产的,这是我做了几年经纪人的经验!”菲菲的声音冷漠残酷,就似乎一个生疏人。她挂死了手机。我无望地转过头去,屏幕上仍是一片绿。时针已指向凌晨三点,再过一个小时,纽约汇市就要收盘了。屋里的很多人已坚持不住,纷纷涌向电话,通知香港公司斩仓。我挤不上,也不想挤,只是死死要盯住时钟一秒一秒地走。我再没有选择,木然地走到电话前,无泪斩仓,600万只剩不到10万元的零头。挂死电话,我忽然有了抑制不住的恶心,我冲到洗手间,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直到把绿色的苦胆汁都吐了个精光。  

后来我才知道,那次英镑之所以狂跌,是因为大量基金狂抛英镑,这个基金是量子基金,其经理人就是索罗斯,这个该死的名字我是第一次听到。所以,当1998年他几乎把整个东南亚陷进金融危机时,我不止一次地诅咒又诅咒他。

  余菲菲很快离开了我,我灰溜溜地回到南京老家,数月闭门不出,想起600万在一夜之间便化为乌有,我心就痛得想都不敢想。

  半年以后,我才真正地从这场噩梦中复苏过来。之后,在南京我用父母替我管好的200万创办了一个电脑公司。两年之后,公司的发展和规模都尽如人意。实业的成功,再次给了我信心。汇市的重创已不再是我永久的痛,反使我庆幸投机的失败终于让我看清了人生真正该做的是什么。不久,我决定把公司迁往上海,无论从商机还是市场,它要比南京多得多。我不再躲避上海,在哪儿跌倒再从哪儿爬起来,这应该是一个男儿本色。